和美乡村李家楼 | 胡江林 :千年烟霞,有古楼安心

2025-05-17 09:40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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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说,喧嚣是出世的梵鼓经声,安静是入世的朝暮烟火。这一段时间,我就喜欢停留在自己的江湖。或行走于一个人的喧嚣闹市,看经年烟火,虚设良辰;或流连于山野的风亭月榭,听清音梵唱,安心栖神。

那一天,我慵懒而归,打开手机,看见朋友早前发来的短信,邀请我去李家楼看看。忘记了有多久,没有和朋友一起外出。放下手机,心潮起伏。我想起那个大雾山脚下的小镇,想起那道孕育百个凤形地的小河,想起那条梦里百转千折却回不去的归途。往事历历,我心不堪。

天地灵气,眷顾北丰河;山川毓秀,钟于李家楼。不说大雾山桐花的妩媚娇娆,不说龙潭河的幽静泉石,不说金色花海的漫天馨香,也不说鱼鳞坝的浪漫不羁……这一次,我只想去看看那些风景背后的风景,去感受李家楼深厚文化的气度和神韵。

我想去李家楼了。

遗风余烈,是谁用生命镌刻道德文章

一生孤苦,成全节孝道德;青春热血,凝就红色华章。

一个道光六年的“节孝坊”牌匾,一道石刻的“圣旨”,是对节孝道德价值的嘉许。牌匾和圣旨,曾经应有高大的门楼,庄严的祠堂来安放。牌匾今天却是由几块青砖支撑,大约半人高。圣旨则放于牌匾之下,因地面塌陷而斜卧。有人告诉我,“文革”时破四旧,牌匾和圣旨被遗弃,后来才在田间找寻出来,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个样子。

“节孝坊”牌匾,一看便知其意。我弯下腰去,触摸着斑驳模糊的碑文,看着旁边新刻的对照文字,恍若穿越到了过去。圣旨的尊贵与鄙弃,牌匾的荣辱与沉浮,饱含着岁月是对个体价值的辩证思考。我不想去评价“节孝”。节孝是执,自由亦是执。也许,生命本就没有固定的样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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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节孝坊”牌匾后面,是李兰英烈士墓。墓碑上有烈士简介,由刘心明先生撰写。刚好这次先生同行,他讲述了那段历史,叙述了碑文的撰写过程,给了我很多启迪。 “石头要过刀,茅草要过火,人要换种”,这一向是国民党白色恐怖卷土重来必然的暴行。此前,李先念带领解放军突围中原,留下的革命群众损失惨重。一年后,刘邓大军再次挺进大别山,很多群众对解放军敬而远之,个别人甚至危害革命,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。在这种情况下,李兰英烈士义无反顾,不让须眉,为刘邓大军提供传递各种情报,有慨然许国的大胸襟,可歌可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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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国家,一个民族,需要从历史文化中汲取营养,构建文化道德价值,树立文化自信。在这个多元化的社会,我们需要传统“节孝”的现代表达,需要铭记光荣的革命历史,赓续红色血脉。这是对历史最好的缅怀。

山水涧壑,是谁用结绳丈量温厚仁心

有些人,有些事,随着光阴的流逝,慢慢湮没于历史的烟尘之中。时间真的会改变的很多东西,而那些关于李家楼的传奇,宛如隐匿在时光深处的精灵,任凭沧海桑田,时空流转,一直都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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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合冲?野火冲?是自带保护还是涅槃重生?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村子,有着怎样的前世今生?也许,村头那棵树龄近600年的苦槠树,藏着最后的答案。古树主干粗大,枝蔓荫蔽四周,巍然伫立。夏时荫凉,秋后有果。果实磨成粉可以做豆腐,帮人们度过艰难日子,当下更是成为难得的奢侈品。而今,古树垂暮,枝干枯槁,结果无多,依然以少许青色诉说着生命的倔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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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马道?凉茶铺?杨家塆山风依旧,古亭已然消泯。我凝视着山野散落的青砖,残败不堪,那是岁月的印记。我想象着当时的胜景,仿佛听到了碎碎马蹄声,还有南来北往的吆喝声。听说,这里的茶亭为过往商贾行人义务提供休憩茶水,是当地人以仁善之心支撑着茶铺的运营。离开的时候,刚好有新式“货郎”骑摩托呼啸而过,这算不算是对过往的缅怀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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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檀冲?紫檀冲?关于水库的村野轶事,或真或假,有据无稽,皆成传奇。“为有牺牲多壮志,敢教日月换新天”,我看着那一池春水,感念当年人们为了解决石患水患,给生活以安宁,肩扛手提,用最原始的方式建成水库,福泽一方。

三个地方,三位历经风雨的“80”后老人,向我们讲述那些传奇背后的故事。那些日子的艰难与执拗,那些尘俗的悲悯与欢喜,都已成为心底暖暖的记忆。正如有人说,过去的过不去的,都会过去,到最后岁月都会替你轻描淡写。好起来的从来不是生活,而是你自己。

千年一梦,是谁用丹心铸就家国情怀

一座山,一条小河,就是千年传承。

一个人,一段故事,就是一个古镇。

这个人就是李俊臣。

官居兵部,忠显宋朝。

韬略兼擅,行藏自操。

丹颜貌肃,青史名标。

这是一个元朝状元李黼,个人感觉应该也是李俊臣的后人,为他撰写的评语。对于李俊臣的故事,我此前并不了解。这一次,我看了尚书墓,——上有“宋故大司马”字样,碑文有他的介绍:南宋末年人,祖籍广东,官至兵部尚书,与文天祥、陆秀夫同榜进士,尊岳飞、宗泽为师。后大厦倾覆,无力回天,辞官来罗田县李家楼落户,终老此地。

青史丹心、崖山蹈海,文天祥、陆秀夫的故事,家喻户晓。与这二人相比,李俊臣名声寂寂。人们偏偏把他们连在一起,唯一的解释便是忠心别无二致。我以为,官职上固然有差距,最重要的可能是这二人最终以身殉国,而李俊臣,则是“行藏自操”,烟霞相许,远离庙堂,终是一个出世的人生态度。不知道,弥留之际,他是否也在想着铁马冰河,念着“渡河、渡河、渡河”?

出世与入世,理想与现实,本就是人生的两端。当我们倾尽全力耗费青春,依旧两手空空,也许最该做的就是放下。悦纳自己,就是重生。在某种意义上说,李俊臣隐居李家楼,开枝散叶,生聚教训,一个人改变一个地方,也是以另一种方式延续家国情怀。传说罗田有三间半屋基,李家楼占其一,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千年文脉的传承?我得不到答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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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时候,我也会想,我们一生跋山涉水,在红尘中纠结沉浮,在逃避中安静期待,终是为了追寻生命的终极浪漫,找到那个心底最真实的自己。

江山就是人民,人民就是江山。

此刻,我站在紫檀冲水库大坝上,看水平如镜,听山风徐来。不远处,北丰河蜿蜒飘忽,悠悠南去。群山耸立,小镇安详。《水经注》记载,古罗田地有小国雩娄,其境内有大雩山,即大雾山。雩是古代求雨的一种方式。我不知道大雾山求过多少次雨,但是一直到本世纪初,这儿依旧是贫困之地。是这盛世风华改变了一切。我想起那个站在金银花基地妇女的灿烂笑容,想起那三个“80”后老人的获得满足,想起这些基层工作人员的琐碎日常,百感交集,莫可名状。

也许,我们都是浩渺苍穹的一粒尘埃,雨来流散,风起飘零。莫道卑微,如果,在这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之中,在这民族复兴和乡村振兴的宏大叙事之中,平凡如你我,也能用执着坚韧构建自己的生命价值,我们就是自己心底的那个绝世英雄。

如此,便是心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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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来源:罗田县文化馆微信公众号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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